第204期-淺談信託利益相關的法律問題

案例：

甲將自己名下A房地信託登記予受託人乙，同時約定甲為受益人。多年後，甲因經商失利，向丙借款1000萬元，無力償還。

試問：

倘若丙對甲取得返還借款之民事勝訴判決確定後，可否對A房地進行強制執行取償呢？又丙該如何向甲追索借款債權呢？

一、本案屬於自益信託類型：

1、   按「稱信託者，謂委託人將財產權移轉或為其他處分，使受託人依信託本旨，為受益人之利益或為特定之目的，管理或處分信託財產之關係。」、「委託人與受益人非同一人者，委託人除信託行為另有保留外，於信託成立後不得變更受益人或終止其信託，亦不得處分受益人之權利。但經受益人同意者，不在此限。」此信託法第1條、第3條訂有明文。

2、   換言之，信託即是財產之所有權人（委託人）將財產移轉予受託人管理處分，而由自己或第三人享受信託財產的利益。又信託契約，依其利益之歸屬可區分為「他益信託」和「自益信託」二種。所謂「他益信託」，係指「委託人」為他人利益，所規劃之信託，即俗稱贈與信託財產予「受益人」。而所謂「自益信託」，係指委託人與享受信託利益的受益人為同一人之情形。

3、   依題示情形可知，甲將自己財產託付乙管理、處分，乙即為受託人，在法律上，該信託財產歸屬於受託人所有。又甲約定將全部信託利益歸屬自己享有，因此，甲同時身兼委託人及受益人的身分，本案為自益信託之情形。

二、丙得否對信託財產進行強制執行呢？

1、   按「信託利益全部由委託人享有者，委託人或其繼承人得隨時終止信託。」此信託法第63條訂有明文。又「債務人怠於行使其權利時，債權人因保全債權，得以自己之名義，行使其權利。」此民法第242條訂有明文。

2、   當委託人將財產移轉予受託人管理處分後，該信託財產即歸屬於受託人所有，委託人之債權人即不能再對信託財產強制執行。因此，坊間或有人以為委託人可以信託的方式達到脫產的目的。實則不然，蓋，自益信託之委託人依法得隨時終止信託契約，當信託關係終止時，受託人即負有將信託財產返還予委託人之義務。當信託財產移轉登記予委託人後。委託人之債權人即得對委託人名下財產進行強制執行程序。

3、   倘若委託人不願終止信託契約，清償欠款，則債權人尚得依民法第242條規定，主張代位委託人行使「終止」信託契約的權利，將信託財產所有權回復登記至委託人名下後，債權人即得向委託人進行求償。

4、   上開案件中，債權人丙必須先主張「代位行使」委託人甲對於受託人乙「終止信託契約」之權利，於受託人乙將A房地所有權移轉登記予甲後，債權人丙始得向甲聲請強制執行，請求拍賣A房地，用賣得價金受償債權。

三、強制執行受益權：

1、   依據信託法第17條第1項前段規定：「受益人因信託之成立而享有信託利益」；因此，受益人為享有信託利益的主體。受益人可依信託契約之約定直接對信託財產主張權利，通常即係受益人向受託人主張財產利益之分配，包括請求給付金錢、交付移轉動產、不動產、有限公司之出資等財產權利。質言之，「信託受益權」有別於「信託財產的財產權」。

2、   信託法雖明文規定對於「信託財產」不能強制執行，卻未禁止債權人對「受益權」予以強制執行。據此，台灣高等法院103年度抗字第2018號民事裁定明白揭示：「按『信託財產不得強制執行』信託法第12條第1項固有明文。惟信託利益受益人之債權人雖不得對信託財產聲請強制執行，但對於受益人所得享之受益權，可對之強制執行。蓋受益權因已脫離信託目的之拘束，對之執行並不違反信託法之規定」。且台灣高等法院103年度上易字第313號民事判決中肯認「信託受益權」非「信託財產」之「代替物」；受益人的債權人得對「受益權」進行強制執行程序。

3、   稽諸司法院民事廳100年7月5日廳民二字第1000011514號函記載：「..信託契約受益人因信託之成立而享有信託利益（信託法第17第1項規定參照）是信託受益權乃享有信託利益之權利人，對於信託契約受託人取得之信託利益請求權。執行法院執行債務人對信託業者之『信託受益權』，應依強制執行法第117條規定辦理。」。

4、   職故，為防止債務人於自益信託之場合為脫產行為，債權人得依強制執行法第117條規定：『對於前三節及第一百十五條至前條所定以外之財產權執行時，準用第一百十五條至前條之規定，執行法院並得酌量情形，命令讓與或管理，而以讓與價金或管理之收益清償債權人。』，請求執行法院對於債務人先核發「扣押命令」，禁止債務人（即委託人）就不動產之信託利益債權為變更或他處分，如此債務人即無法再任意處分、變更「受益權」之權利，再將債務人之「受益權」予以查封、拍賣等程序。

5、   綜上可知，丙尚得依法查封甲委託人之「受益權」，請求法院核發扣押命令予受益人及受託人，禁止受益人收取權利標的物及處分其權利，並禁止受託人向受益人清償、交付或移轉權利等行為，再將債務人之「受益權」予以查封、拍賣或命令讓與或管理等執行行為。